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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对新冠肺炎的诊治与思考

原创 : 张卫    2020年6月03日
古代中医如何防治瘟疫? 中医防治新型冠状病毒的效果? 如何站在中医学的视角来认识与防治新型冠状病毒?
今天给大家分享一下中医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治和思考,整个讲座是从四个方面来谈:一个是西医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认识;二是中医对瘟疫的认识;三是对中医切入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治疗的整体治疗情况作一梳理;第四方面呢,就谈一下中医对新型冠状病毒的诊治特色。
先说一下西医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认识,西医认为此次冠状病毒它的一个宿主可能是蝙蝠,变异的病毒通过中间宿主传染给人,从而导致了此次疫情。那么它是一种传染性疾病,它的传染源主要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无症状者也可以成为感染源,它的传播途径是经过飞沫或者密切接触传播。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长期暴露于高浓度气溶胶的情况下,也可以通过气溶胶进行传播,此外,消化道传播也是一种尚待查明的一个传播途径。

这个病毒是一种新发现的病毒,所有人对这个病毒都没有免疫力。因此,它的易感人群是所有人,所有人都普遍具有易感性。

西医对这种传染性疾病它的一个有利的措施,就是隔离传染源切断它的传播途径。这次病毒它的潜伏期一般是1到14天,大多是3到7天。临床表现主要以发热、乏力、干咳、肌肉酸痛为主,那么也有少数患者具有鼻塞、流涕、咽痛、腹泻等症状。

重症患者,多数在发病一周以后,出现呼吸困难,或者低氧血症。严重者快速进展为急性窘迫呼吸综合症,或者出现凝血功能的障碍。

这次这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实验室检查有点特殊,它实验室检查白细胞正常或者减少这是病毒感染的正常表现,但不同的是淋巴细胞计数减少,这个比较特殊。淋巴细胞计数的显著减少说明这个病毒对人体免疫功能破坏的比较严重。我们知道大部分的病毒感染,多数以这个淋巴细胞正常或者增多为主。这个却是以淋巴细胞减少为主的。部分患者也可出现这个肝酶、乳酸脱菌酶,肌红蛋白的增高。

新冠病毒肺炎确诊主要是依据鼻炎试纸还有痰下呼吸道分泌物,或者血液粪便等标本中,检测出来新型冠状病毒的核酸。此外,它的影像学检查也是比较特殊的,早期可以发现多发的一个小斑片影或者间质病变,以肺外带比较明显,那么进而出现双肺的多发的毛玻璃影或者浸润影。这是一个比较具有特殊的影像学检查结果,严重的患者可以出现肺实变或者胸腔积液的改变。

在中国,最早发现这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我们知道是大概是在2019年12月份,在武汉的这个华南海鲜市场发现了第一个病例。很快,国家派专家去武汉,在1月24号金银潭医院发表了第一篇文章,发表在《柳叶刀》杂志,这是个国际权威杂志。这也是《柳叶刀》杂志有史以来发表最快的一篇文章。文章里论述了41例患者,其中6例死亡,死亡率达到在2%到3%。

我们知道病毒是单链RNA结构。由于是单链结构,就不稳定,很容易发生变异,不利于治疗。西医对于病毒的治疗缺乏定性的杀灭药物,但是并不是说西医无药可医,可以采取阻断病毒转录等药物来进行抗病毒治疗。针对这次肺炎病毒西医主要用α干扰素、洛匹那韦、利托那韦、利巴韦林、磷酸氯喹、阿比多尔等抗病毒药物,通常建议疗程不超过10天。除了抗病毒治疗之外,还要根据肺炎发展的不同的阶段,给予一些非常关键的支持疗法,以保证心肺功能。

以上就是对这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西医疗法的一个简要介绍。那么下面,我们来看一看中医是如何来认识这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
西医虽然说这个叫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但是对中医来说这个并不是一个新的概念。这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截止到今日,我刚才看了一眼,累计确诊病例已经有80302例了,说明这次病毒肺炎的强烈的传染性。中医就把这种由于感受实行乖戾之气(也就是说非其时有其气,本来该温的时候,它这个寒。本来该寒的时候它温或者热)所引起的具有强烈传染性和流行性的疾病统称为瘟疫。

瘟疫这个词,在中国古代的医学史上很早就有了。首先,我们来说瘟疫,实际上瘟疫这两个字是从两个不同侧面对疾病的描述。在先秦时期,瘟疫通常被写作“疫”或者“疠”。那么“瘟”是什么?“瘟”早期是被写作“温”,也就是说不是病字旁这个“瘟”,是三点水加一个昷,就是温度的这个“温”。“温”这个字的出现最早文献追溯到这个东汉时期,被称作“温”主要是因为这类的疾病大多具有发热的症状。我们可以知道它强调的是这类患者具有发热的这种内部感受。而“疫”是指这个疾病具有强烈的传染性,强调的是这个疾病的一个外部的影响,因此“瘟疫”两字连用是从内、外两个侧面来描述,人们有了这个“疫”就还需要一个“瘟”来反映这个疾病。根据感受邪气季节,以及这个疾病的临床表现不同,瘟疫在中医的古籍中还被写作伤寒,被写作瘟病、时疫、大头瘟、蛤蟆瘟、烂喉痧等等不同的名称。

那么我们看到了,先秦时期人们,就已经认识到这种疾病的一些特点。现存最早的中医学理论著作《黄帝内经》中就说“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症相似”就是说这个病非常容易感染,不管这个病情的轻或重,它的症状,都非常相似,明确指出瘟疫具有传染性这个特点。在我国历史上,瘟疫的也不计其数,有一本书叫做《中国古代疫情流行年表》,书中记录了我国1840年以前826条疫病的流行情况。

我们比较熟知的《伤寒杂病论》它是东汉末年我们著名的医生张仲景所写的。从《伤寒杂病论》的序文中可以看出这本书实际上就是对瘟疫的一个治疗的总结。为什么这么说?书中序文里说张仲景他是一个大家族,他的宗族原来有200多人,在10年的这个期间内就因为感染伤寒这种瘟疫,死掉了这个三分之二的人,表明了“伤寒”的流行性和传染性。张仲景在伤心哀痛之余,总结了这个治疗瘟疫的经验,就写成了《伤寒杂病论》这本书。学过中医的这个人都知道,《伤寒杂病论》就创立了六经辨证,被称为后世医书之祖,这是东汉时期。

到了宋、金、元时期,我们也可以看到有很多疫病的记载,比如说1232年蒙古军队围困这个汴京,金兵死守数月,就发生了这个大疫情。《金史》里头有记载,说“汴京大疫,凡五十日,诸门出死者九十余万人”。那么当时有个医家叫作李杲,他是金元四大家之一。李杲就从中医的角度出发创立了脾胃学说,强调通过调理脾胃,使“正气存内”内以抵抗病邪,并且创造“普济消毒饮”来治疗瘟疫,效果非常好。

明清时期的疫病的记载就更加丰富了,方法也更多,有很多非常有名的治疗瘟疫的方子被总结出来。比如《瘟疫论》中的“达原饮”就是这次瘟疫治疗中使用很频繁的一个方子,还有余师愚所创的“清瘟败毒饮”,杨栗山的“升降散”,也这次用的很多的一个方子,等等。

建国以后,有两次疫病是被我们中医人津津乐道的。一次是1954年到1955年石家庄爆发了一次乙型脑炎,中医郭可明就成功用中医的方法治愈了非常多的病人。后来这个方法经过卫生部专家的调研,得到了肯定,并向全国进行推广,疗效非常好。后来1956年在北京爆发了甲型脑炎。中医蒲辅周先生就用郭可明先生的方法进行治疗,虽然都是脑炎,但发现效果并不是很好。这就说明了中医的因人、因时、因地的治疗原则。通过他的实际观察,根据北京的情况加入了一些去湿药,一下就取得了非常好的疗效,就说明中医治疗疫病需要辨证论治。

2003年非典时期,那么虽然中医没有进入主力战场,但是有数据显示广东中医药大学邓铁涛老先生治疗的71例患者中, 70例患者全愈了,只有1例死亡。

以上,只是对古代这个瘟疫的简单举例。我是想说明正是中医药一次次的将中华民族从各种瘟疫的灾难中拯救出来。
实际上中医对这次肺炎介入治疗的时间比较晚。我们知道,这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首个确诊病例是2019年12月。2019年12月以后西医就开始介入了。但是中医的介入治疗是在1月21号以后。也就是说,大概过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中医才由国家中药管理局出面,成立了国家中药管理局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领导小组,真正地使中医介入治疗。

1月21号北京中医医院的刘清泉院长以及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急性科主任齐文升主任作为第一批中医专家抵达了武汉,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进行分析和诊治工作。那么1月23号,印发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治疗方案》,也就是第三版形成的这个,也是首次有中医的治疗方案。这个方案就是基于他们与武汉中西医结合医院以及金银潭医院专家共同讨论总结的结果。

大家可以看,这个时间还是很短的,1月21号专家抵达的这个武汉,1月23号第三版的治疗方案就出台了,相当于也就两天的时间。用两天的时间就制定了一个治疗冠状病毒肺炎的中医方案出来,任务还是非常艰巨的。

1月23号中国中医科学院首席研究员仝小林院士以及广东省中医院副院长张忠德、中国中医科学院西院医院呼吸科主任苗青、首都医科大学北京附属中医医院王玉光主任作为第二批中医的高级专家抵达了武汉。

1月25号,也就是大年初一,由中国中医科学院的黄璐琦院长带队,由广安门医院、西苑医院呼吸科、急症科、ICU等25名医护人员组成第一批中医药国家队前往武汉。那么他去了武汉以后,做的一件事就是接管了金银潭医院的南一病区,采取以中医为主的中西医结合治疗。

1月27号,也就是两天以后国家中药管理局又组织北京中药大学的几个附属医院,比如东直门医院、东方医院以及广州省中医院、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第二附属医院等,将近100名医护人员组成了第二支国家中医医疗队前往武汉。

同一天,《新型冠状病毒的肺炎治疗方案(第四版)》印发。在这版方案中,我们可以看到它的治疗与第三版的治疗方案有非常显著的区别。我们知道第三版方案是以刘清泉院长为主讨论的一个结果,他认为,这次冠状病毒肺炎是一个这个湿热为主的瘟疫。那么第四版方案,也就是1月27号印发这版方案是以仝小林院士为主制定的,这版方案认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以寒湿疫为主的一个瘟疫,是针对寒湿疫进行诊治的一个方案。在2月5号《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疗方案(第五版)》印发了。第五版方案实际上是在延续第四版方案的基础上进行了局部的调整。

2月10号,国家中药管理局又组织了来自天津、江苏、河南、湖南、陕西等5个省市的中医专家。将近209人组成第三支国家医疗队奔赴武汉。2月14号,武汉在江夏方舱医院投入运营。这个医院非常有特点:它是全盘由中医接手,一个由中医药人进行整体管理的医院。天津中医药大学张伯礼院士任名誉院长,北京中医院的刘清泉院长任院长。第三批医疗队实际上就是整体进驻了这个江夏方舱医院。

2月15号第四批,就是上海、吉林等等一共112人这个国家医疗队进行武汉。截止到2月16号全国中医的这个系统一共向湖北派出了这个医疗人员2200人以上。那么到2月18号有最新一版的《新型冠状病毒诊疗方案》,就第六版正式印发。

以上是中医对新型冠状病毒治疗重要事情的一个时间表,我们可以看出来中医对这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治,实际上介入的是很晚的。它不但介入的很晚,而且在湖北省治疗中发挥作用的空间也十分有限。我们可以看到2月12号在网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有一个湖北疫情防控指挥部的文件指出:湖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使用率只有30.2%,远远低于当时全国87%的一个水平。在湖北省来看,肺炎的治愈率也有较大的差异:武汉的金银潭医院是专门收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重症患者的一个医院,这个医院反而成为全湖北省治愈率的标兵,就是说它的治愈率是最高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因就是1月21号第一批国家医疗队也就是由黄璐琦院士带领的西苑医院和广安门医疗队是进驻的这个金银潭医院。那么进驻以后,他就采取中西医结合进行治疗辨证论治。数据显示,经过治疗,轻型的状况得到了明显的改善,重症病程缩短,或转轻或者康复。

因此,2月11号湖北省就下发了《关于新型肺炎中医药治疗及信息统计报送工作的紧急通知》,要求湖北省的定点医院于2月12号24点前,都需要使用这个中医药的治疗。确诊使这个新型肺炎确诊患者,临床诊断患者和疑似患者中的轻型病症病例,吃上中医药。对不落实的通知的要求,据不开展中西医联合治疗救治的,不按时填报相关数据者或者弄虚作假者与通报批评并严厉追求责任。

随着这个《通知》的落实,湖北省中医药的介入才逐渐增多,截止到2月16号24点全省225所定点医院,确诊患者58182人中中医药的使用率就已经达到83.3%了,这已经说明中医药开始真正的大规模的进入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治疗。

湖北是这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发生的一个重灾区,当地中医药介入的比较晚,介入的范围比较窄,那么早期与湖北省相比,同是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其他省市中医药的介入反倒比较早,而且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从《中国中医药报》发表的相关文章可以看到:1月21号,湖南省就第一时间成立了中药防治这个冠状病毒肺炎的一个专家组。这个专家组由国医大师熊继柏等19名专家组成,针对易感人群以及高危人群制订了以辛凉御邪,清肺解毒的中医药处方。截止到2月19号,全省中西医结合治疗救治这个新冠肺炎达到了94.2%,出院病例治愈率达到了91.67%。

1月22号,重庆市由左国庆院长牵头启动了中医药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救治中的这个研究与运用项目,研制和发布了重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药预防方案并且在全市进行广泛运用。并且开展了临床运用专题的这个技术培训,截止到2月15号确诊病例中,中西医结合救治病率的治愈率达到了84.4%。

河南省1月24号下发了《关于建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肺炎中西医协同机制》通知,成立了河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预防救治技术指导组。分级建立中医药预防救治专家组,中西医协同防治机制。截至2月19号河南中医参与重症患者会诊率达到100%,在确诊的患者和出院患者中,中西医结合救治率分别达到了94%和90.7%。

四川省也组织了中医专家进行专家论证,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推出了疗效确切的新冠1号、2号、3号等医院制剂。在四川省内几百家医院进行使用,截止到2月15号全省确诊病例470例,其中有425例使用中医要治疗,中西医结合治疗率达到90%,症状和影像学改善281例,中药率接近70%左右。北京中西医结合救治率达到90%,有效率达到81%,安徽中西医结合救治率达到92%,总有效率达到90.7%。等等,我不一一列举了。

这说明了什么?中西医结合治疗,疗效明显优于单纯的用以西药治疗,体现了中西医结合新型冠状病毒的优势。有数据显示,经过中西医结合治疗新型冠状病毒,体温平均恢复时间在2.64天,症状消失时间在5.15天,平均住院时间在7.38天。除了它的治愈率之外,对新型冠状病毒来说它的一个轻症转成重症的比率实际上是这个可以作为非常突出的一个观察指标。1月25号张伯礼院士接受白岩松采访时他说:“江夏方舱医院接收的患者无一人由轻型转为重型”。我们有个比对,中国科学院王辰院士说“专门单纯接收西医治疗的患者,轻型转成重型的比例大概在2%到5%左右”,这也可以进一步说明中西医结合治疗对这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优势是可以阻断轻型患者转向重型患者,这是非常关键的。

无论是这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治愈率也好,阻断从轻型患者转向重型患者阶段的转移也好,都充分说明了中医的早期介入或者中西医结合治疗冠状病毒肺炎的优势是远远大于单纯的使用西医治疗的。因此,现在有更多的人,更多的地区来接受中医的治疗。
从中医的角度来看,一个人是否发病主要有两个因素需要考虑:一个是人自身的因素,或者说是体质因素。我们中医经常说 “正气存内、邪不可干”。还有一个就是病邪的因素。中医有 “三因学说”。那三因,一个是内因,包括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过度的情绪;一个是外因,是异常的风、寒、暑、湿、燥、火的气候;还有一个是“不内外因”,比如饮食的饥饱,虎狼毒、金疮等等。那么这个人是否发病,既取决于我们的正气也取决于病邪因素,是正气与邪气相互斗争的结果。这些结果是通过患者的症状、舌象、脉象表现出来,我们把一个时间段表现出来症状、舌象、脉象的综合,称为“证”,言字旁加一个正确的正。我们中医的治疗实际上就是针对这个证,采取辨证论治。

从上面这个简单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出来,中医的治疗即不是针对正气的治疗,也不是简单的针对邪气的祛邪治疗。它是针对的是正和邪相互斗争的一个结果,是针对特定时间段“正祛邪”表现征象的治疗。了解这个关键信息后,我们再来看两个在新冠肺炎发生以后产生的两类比较突出的医疗事件。

第一类,就是以双黄连为代表一个事件。曾经一度武汉病毒研究所说双黄连是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重器,可以杀掉新型冠状病毒,因此可以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一夜之间,洛阳纸贵,黄连口服液就被疯抢了。那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用双黄连治疗到底有没有效?实际上,这个事件反映出来的就是单纯从邪气的角度,也就抗邪、祛邪角度来治疗的结果。怎么说呢?就是说,拿双黄连这个中药的成分来分析它到底有没有抗病毒的效果,如果有抗病毒的效果就说它的疗效好,没有抗病毒的效果就说明它疗效不好,这种观点实际上是从药理学的角度来考虑的,不是从中医的疾病观的角度来考虑的。

什么是中医的疾病观治疗呢?如果我们把整个疾病的发展想成一个时间隧道,那一个疾病,比如外感病,得病以后前后的病情一直都是在变化,每个不同的时间段用药的方案,以及它的药物都会完全不同。双黄连口服液里边主要是金银花、连翘、黄芩,在瘟病早期,出现咽喉发热、咳嗽这个特定的时间段,用双黄连口服液去治疗会取得比较好的效果,但我们不能推广为整个治疗,也就是不能用一个片断的方案去解决整个时间隧道的问题,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用双黄连口服液治疗新冠肺炎属于药物研究者的思考逻辑,属于一个单纯的还原论的思想,在本质上缺乏一个医学工作者对生命观的认识。进一步说,就是它只考虑到外部的病毒的因素,没有考虑到生命体自身的因素。生命体实际上是有一个强大的生命动力,我们叫“生生之气”,在后边作为后盾。如果把这个“生生之气”给忽略掉,单纯的用简单的还原论抗病毒的思想,实际上它的效果就会大大折扣。

记得我读博士后时跟随陆广莘先生学习,他也是国医大师。先生经常跟我说中医最关键的是对生命的系统认识。生命体,他认为是一个开放流通、自组织演化调节的目标动力系统。
这个系统有几个重要特征:第一个是系统整体边界的功能屏障作用。中医里说叫“形者生之舍也”,舍也就是房舍的意思。就是说任何一个生命体的存在,都有一个边界。我们能看到这个生命体,比如说我们人有人的外形,动物的有动物的外形,这就是他的一个边界。那么这个边界同样也起到了一个屏障的功能。
第二,生命体是具有升降出入的一个有控制的自组织主体性开放的主体,我们在中医里说叫“气者生之充也”,“通则顺,气滞则化绝”。这是说什么意思?也就是说,生命体是运动的,是一个有升降出入的主体。它虽然有屏障功能,但是它跟外界是有能量信息交换的功能。
这个我们所说的升降出入,实际上也就是气机的运动,可以往上走,往下走,往外走,往内入。气的流通性保证这个气在生命体是流动的,是通畅。只有通畅了,流动了,能够和外界进行气体交换了,达到通则顺了,这样生命才是一个处于一个非常充足,非常活力的状态。

那么同样这个气也就构成了我们人体的一个屏障,他控制这个出入,不是说所有的物质都可以自由的通过这个卫气的屏障。因此,我们即使无时无刻不是与外界有接触,但并不是所有的细菌、病毒都可以轻易地进入我们人体。卫气这个屏障可以防止一些对生命体有害的细菌、病毒侵入到人体内。因此,我们也没有必要一味地强调杀死细菌与病毒,因为,存在自然界中的它们是杀不光、灭不绝的。

第三,生命体是一个自演化的主体,我们可以看到生命体永远是处在不断的完善自己,不断的从低级向高级。生命自从产生,就不断的从单细胞生物向多细胞生物,从蕨类、藻类植物向我们人类不断演化,繁衍发展的过程,也就是从低级到高级的一个自演化的主体过程。

第四,如果生命体有所谓的病毒、细菌侵入,有邪气进入身体以后,生命体自身会自动发生一个叫“抗御旺气”的功能——亢进性的抗病反应。那么这个反应,实际上就是为了保持我们生命体的一个具有升降出入的一个稳态系统,也就是说可以保证我们时刻处在阴阳自和的一个稳态适应性的系统之内。我们叫这个生命体具有“抗御旺气”的功能性,抗病反应实现阴阳自和的一个稳态性目标调节。

因此我们说,我们整体的生命体,所有的生命现象的发生,实际上归根到底来说,它实际上是依靠生命的“生生之气”来完全的一个开放性的自稳态调节,有自愈能力。那么这个“生生之气”就是我们中医要帮助和依靠的对象,来完成我们生命体自身的自愈功能。

在疾病观的这个视角下来看,这个生命体之所以会产生疾病,就是因为邪气透过了我们这个生命一个屏障,进入身体以后它阻碍了气机的正常运行,产生了“气不通”的现象,打破了生命的稳态平衡。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生命体就会自动起用它的“抗御旺气”的功能,亢进的抗病反应,进行了积极的正祛邪气的自愈作用。在“正祛邪”的过程就会产生不同的疾病阶段,产生的不同生命特征,包括症状,包括我们的舌象,也包括我们的脉象。中医治疗,实际上就是在长期的临床治疗过程中,将这些生命体所表现出来的具有代表性的症状,舌象,脉象进行不断的总结、归纳、抽象为不同的“证”,进而,通过使用药物,在不同的证型下,帮助生命体的“生生之气”来完成它自身的“正祛邪”的自愈过程。药物在 “正祛邪”的过程中,并不是简单的对侵入生命体的细菌、病毒进行消灭,而是促使“生生之气”达到一个临界点;临界点达到以后,生命体可以通过他自己的生命特征来完成自愈的功能。最终,细菌和病毒是自己“走出”了这个生命体,就不对生命体构成威胁了。这是中医治疗的一个关键所在。

因此我们说“畅则通,通则变”,我们要分析变化的病因,不能只看到病毒而忽略了人。忽略人,忽略了生命,就产生一个问题:我们永远是瞄准细菌、瞄准病毒,但是我们要知道细菌和病毒在我们这个大自然界里头是杀之不尽的。因此,用中医的视角来看:消灭病因,纠正病理,清除病症,并不是治疗疾病的唯一的方法。

因此陆广莘老师说:“传染性病理学的发展,不取决于寻找更多的病原体,而取决于机体对已知病原体的典型反应”。也就是说,不是病因决定论,而是机体反应论。

那么第二个事件类型,就是说针对新冠病毒肺炎好多中医预防方到底有没有效果的问题。

这个观点实际上是基于我刚才说一个人得病两方面,一个是正气一个是邪气。双黄连是针对邪气的,那么预防方,实际上是针对正气的。我们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那我们加预防药,让它正气存内,是不是正气充足了,就可以预防这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

我们看网上流传的很多预防方,实际上都是以玉屏风散为底方加一些祛湿药为主的,玉屏风散就是黄芪、白术、和防风三味药。那么这个方到底有没有效果?我们说也不绝对,不能这么说,那么预防方中医来说最关键还是瞄准他的生命的体征。以玉屏风散为主的这个预防方,实际上是针对气本身不足的这类人,气虚有湿邪的这类人。但是除了气虚之外,中医还有阴虚,有血虚,有血瘀。

扶正不光是补气,滋阴也是扶正,补血也是扶正,祛瘀同样是扶正,因此不能单纯用补气加祛湿的预防方来使用于所有的不同体质的这个患者。所以这些预防方对气虚夹湿的人有效,但不能千人一方。对于火旺的人,补气就是助火,是助邪。所以,我们说预防方还要根据患者的体质作到辨体辨证开预防方,不能千人一方。

好,我们说单纯的祛邪,不对;单纯的扶正,不全面。那么到底应该怎么来做?这就是中医的治疗的关键点,我们要找“正祛邪”这个关键的点。要针对“证”进行辨证论治进行治疗,来恢复“生生之气”的自愈能力。这才是中医,针对疾病治疗的关键,才是它的精髓和实质所在。

比如说,我们可以看钱潢的《伤寒溯源集》里头说,他说“盖仲景以外邪气之感,受本难知。发则可辨,因发知受”。说什么意思?就是说你身体受到了外邪的侵袭,但这个外邪到底是风邪、寒邪、火邪还是燥邪?邪气的性质我们不知道,不是说感受寒邪,我就伤寒了,感受热邪就伤热了,“受本难知”。只有通过这些病邪进入身体以后,它发生发展成疾病表现出寒热属性的症状才可以辨知,“因发知受”。

广西中医药大学唐农校长就说:单纯拿中医药抗病毒的药理来判断中医防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效果是不得要领的。中医对疫病的认识与治疗不仅仅是针对疾病的治病源,还要考虑人体内环境形成的易感性。所谓“两虚相感,乃客其形”。这两虚,一是指人体内环境的某种易感性或者注定性。一是指外在的病邪即虚邪,内因外因相和为患,表现出来人体阴阳偏盛偏衰的脉症。而中医就是根据这个脉症进行判断然后进行阴阳调和,调整阴阳以后人体的治愈机制就会启动。这是非常正确的。

那么这个观点,我说的比较多,也比较啰嗦。之所以会这么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一大通,就是因为这个观点太关键了。

根据这次疫情的不同的临床表现,国家中药管理局和卫健委先后发布了六版的这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疗方案》,我们现在就以第六版诊疗方案的这个中医的诊疗,加以解读和说明。
第六版这个诊疗方案是分了几个时期来进行论述的,第一时期是医学观察期。所谓的医学观察期,就是说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有接触史,但是表现的症状不是很明显,那么这个就作为医学观察期的患者。

依据临床表现不同的,医学观察期的患者可以分为两种类型进行治疗,一个是表现为比较明显的乏力,伴有胃肠不适的,以藿香正气软胶囊、藿香正气水、藿香正气口服液为主要治疗方剂,这个证型属于外感风寒、内伤湿滞。那么治疗,就是以解表化湿,理气和中为主。第二个类型是临床以乏力,伴有发热为主要症状的,推荐的中成药是金花清感颗粒、清瘟败毒胶囊、梳风解毒胶囊。这个证型是外感风热证为主,以疏风清热解毒治疗为主要治疗方案。

这是第一个临床观察期。然后就表现出来一些比较明确的临床症状,包括肺部的影像学检查有毛玻璃样变,核酸检测能检测到RNA病毒,达到确诊病例,这是临床治疗期。临床治疗期又分为轻型,重型,危重型和康复型四期。在六版诊疗方案中首先推出的一个比较普适的方子,就是清肺排毒汤。它普遍使用于新冠肺炎的轻型、普通型、重型和危重型救治,这个方子详细的解释,我在后面具体去论述。
那先看这四个分型中的以一个型——轻型。
轻型就是临床表现比较轻微,影像学没有见到肺炎的表现。轻型又可分为二个证型。
第一个证型,寒湿郁肺证。它的临床表现以发热、乏力、周身酸痛、咳嗽、咯痰、胸闷,憋气,纳呆、恶心、呕吐。舌质淡胖齿痕,或者淡红。苔白腐或白腻或者脉濡或滑的主要临床表现。我们可以看到它的症状,实际上主要表现为寒湿在表、在肺、而且有在胃,阻碍胃肠气机的表现。因为风寒在表就会引起发热,乏力,周身酸痛。寒湿,阻塞肺气,就会引起肺气宣通功能的障碍,肺气不降而产生咳嗽、咯痰、胸闷,憋气。寒湿在胃肠,阻碍胃肠气机运动而产生纳呆,恶心呕吐,大便黏腻不爽等症。淡胖舌,带齿痕,或者淡红白腐腻苔等等都是寒湿邪气为主的舌脉之象。因此,方子用麻黄、羌活、藿香辛温解表散寒。针对寒湿在肺,肺气宣通不利,加了麻黄、石膏、杏仁。葶苈子、地龙乃宣通肺气,平喘,尤其是出现喘症时多用。但是这块为什么加葶苈子、地龙,通过寒湿郁肺型的症状描述看不太出来。针对寒湿在胃,阻碍气机的用药,选用藿香、佩兰、苍术、茯苓、白术、焦三仙、厚朴、槟榔、草果、生姜,整体发挥了一个化湿理气的作用。从整个方子的药物组成来看,实际上它以针对脾胃寒湿郁滞、气郁不行的用药比较重,所以这个证型,叫作寒湿郁肺,我觉得不是很恰当,还值得进一步去商榷。是不是表述成为这个寒湿郁阻肺胃会更贴切一些?
第二个证型是湿热郁肺。表现为低热,不发热。恶寒,乏力,头身困重,肌肉酸痛,干咳少痰,咽痛,口干不渴,以及恶心纳呆,大便粘腻不爽等等。淡红舌,苔白厚腻或者薄黄,滑或者濡脉。针对风热犯肺,采用的药物是连翘、黄芩,柴胡,青蒿、大青叶,知母来清热解表,清肺热。针对湿滞脾胃,用槟榔、草果、厚朴、苍术,进行化湿理气。使用芍药、知母除了清热之外,还具有滋阴的效果,因为热邪容易伤阴。生甘草可以清热解毒,且调和诸药。这个方子,实际上是达原饮的一个加减方。那么刚才已经说了,达原饮是清代《瘟疫论》的第一方,是治疗湿热的方剂,药物组成有槟榔、厚朴,草果、知母、芍药,黄芪和甘草。

轻型之后就是普通型。普通型跟轻型的一个特点区别在于普通型有发热,主要是表现在有呼吸道的症状,影像学检查可以见到这个肺炎的表现。普通型在中医诊疗方案里同样分了两个型。
第一个是湿毒郁肺型,除了有湿以外,又有毒。毒是什么?中医认为热之急,火之盛就是毒。这个证型实际上是湿热型的进一步发展。具体症状我就不讲了,比较有代表性的表现为肺功能的进一步恶化,比如憋闷气喘,也表现出来一些肠道毒性,如大便便秘不通等。这个证型的治疗方剂以麻杏石甘汤为底方加减。选用麻黄、杏仁、石膏、生甘草来清肺热、宣肺气;用薏仁、苍术、藿香、青蒿、陈皮理气化湿。针对热毒,选用虎杖和马鞭草清热解毒。热邪容易伤津,加芦根来清热生津。

第二个类型就是寒湿阻肺证。我们说前面轻型叫寒湿郁肺,这里叫寒湿阻肺, “郁”和“阻”体现在程度上的不同。但实际上二者症状描述十分相似,因此治疗方案也是比较雷同的。这块我就不去详细说明了,他主要选用陈皮、苍术、厚朴、藿香、草果、槟榔、生姜,化湿里气。然后选用麻黄和羌活进行辛温解表,解表药物相对少一些,化湿里气的药物会更重一些。

临床病例的第三个型,就是重型。重型就是比普通型更加重一些。出现气促,呼吸非常快速,呼吸频率达到每分钟30次以上,正常人的呼吸每分钟12到20次,这个达到30次以上;在静息状态下,血氧饱和度小于等于93%,正常人是98%。重型在中医治疗上,也分两型。

第一型叫疫毒闭肺。这个火热发展到毒的态势,闭阻了肺气功能。而且毒邪不只在气分了,从气分进一步深入到血分了。表现为发热,面红,咳嗽,痰黄黏少,或者痰中带血,憋闷气促,口干黏腻,恶心不食,大便不畅,小便短赤。痰中带血说明了毒邪入血、动血,有出血的表现。而且大家看这个舌象,是红色或绛红色。热邪在气分时舌是不会红降的,可以有舌尖红,单绝对不会有全舌的红降色。虽然有毒邪入血的表现,但仍以在气分为主。因此,其治疗方案,是麻杏石甘汤与达原饮加减方。比较特殊的是加了生大黄,说明病邪已经比较深入了。病邪在表的时候,我们用发汗的方法把邪气除去,但邪气比较深入,我们就加大黄,通过大黄通便的作用,把病邪从下窍排除。再者肺与大肠相表里,肺气不通,表现为大便不畅,所以我们加大黄也是可以从这方面去说明。第二个这个证型,除了这个毒邪非常盛之外,也表现出来一些正气比较亏虚的表现,比如疲乏倦怠的这个表现,所以这个方子里他加了黄芪。黄芪具有补气脱毒外出的功效。
第二个证型是气营两燔,气分症状和营血分的症状都非常明显。热入气分主要表现为大热烦渴,憋闷气促;热入营血的症状表现为神昏谵语,视物错瞀,或者有斑疹,或吐血或四肢的抽搐等。舌降红,这是热入营血的代表舌象,少苔或者无苔,是热邪伤津的表现。脉沉细数,或者浮大而数。代表方是以白虎汤和清营汤的合方加减。生地、犀角我们现在用水牛角代替,赤芍、玄参、连翘、丹皮这是清营汤,用清营血分之热;白虎汤,石膏、知母、甘草用以清气分之热。加银花、连翘、竹叶清热解毒,使营分之气外达,中医里叫透热转气,就是把营分的热先转到气分里去治疗,因为营分更深,转到较为表浅的气分治疗是引邪外出之意。此外加丹皮凉血散瘀、葶苈子降肺平喘。

第四个证型是最危重的一个证型,就称为危重型。表现为呼吸衰竭,或者有休克。中医认为这是内闭外脱的一个证型。
他的临床表现主要为呼吸困难,动辄气喘,伴有昏迷、烦燥、汗出肢冷,舌质色紫暗,苔黄腻或燥,脉浮大无根。推荐的处方是人参、附子、山茱萸送服苏合香丸和安宫牛黄丸。安宫牛黄丸和苏合香丸实际上是针对内闭的,也就是热入心包,热扰心神的表现。安宫牛黄丸,我们知道就是治疗热入心包的,它具有开窍醒神的功效。苏合香丸,也是开窍醒神,他主要是针对痰迷心窍,痰比较深,迷住心窍表现。治疗外脱的药物,采用人参治疗气脱,用附子治疗阳脱,加山茱萸治疗阴脱。

最后就是针对恢复期。是疾病基本治愈,核酸检测转为阴性了。根据恢复期的症状也分了两个证型:一个证型是脾肺气虚的,表现出来气短、乏力,恶心、纳差,痞满、大便无力,便溏等表现。主要用的方药是二陈汤,外加砂仁、藿香除湿的药物。第二个证型是气阴两虚,主要表现在气虚,比如乏力,气短,脉虚无力和阴虚,表现为口干、口渴,心悸,低热或者干咳少痰,舌干少津。选用的是沙参麦冬汤为底方加减。

可以看出来中医的这个诊疗方案,很细致分型,实际上是为了与西医的分型更好的衔接,用于指导临床诊疗而设。但是在实际的这个治疗过程中,往往不局限于此,选方用药会更加灵活。我们从全国不同地区的治疗医案中可以看出这一点。这个就是中医治疗的一个特色,可以因人制宜,因地制宜。同一地区不同人的治疗方案也不相同,不同的时期也不相同。这也是中医治疗的一个优势。

那么有些人就会问,会不会有这个更广谱一点的方子,也就说针对冠状病毒肺炎的整体的表现、舌象,脉象有一个更为普适一点的通治方?实际上我刚才说了,中医治疗方案六版中治疗的第一方子——清肺解毒汤——就是从这个角度考虑而制定的一个方子。

从仝小林院士的一些采访中可以看出处方思路。首先这个疾病发生在冬季,那么是19年12月底开始发现的,那么是经历了小寒,经历了大寒这个节气,达到了一个高发期,因此它实际上是发生在冬季。我们说冬季数九九,冬季九九的一九前后。这个季节,寒邪,寒气属于寒,属于寒,这是无疑的。属于寒邪,我们说这个中医是一个机体反应论,寒邪是这个我们刚所说的是外邪,实际上这个外邪气进入人体以后,逐渐表现出来寒性的一个机体反应,症状比如说恶寒,发热,肌肉酸痛,舌象也是以白为主,这是都是寒性的表现。因此这个病,病性属于寒性,这个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第二个,武汉本来湿气就大,这个地区,长江中下游水分很多,湿气就大,但今年更盛。仝小林院士所说2020年1月开始一直在下雨,阴雨连绵一共持续了16天,湿气非常大,本来该寒的气侯,它表现出来不下雪还下雨,这就一种反常的天气,也就是我们之前说的实行的戾气,“非其时候而有其气”,该冷的时候不冷,该下雪的时候不下雪,这就容易出现瘟疫。什么说它湿,一个是它下雨,二是确实人体的症状也表现出来这种湿象,比如大便溏腻,不爽、黏腻,纳呆乏力,倦怠,食欲不好,恶心呕吐,舌苔白腻、脉濡等这都是湿象非常明显的一些表现。所以认为这次瘟疫属于寒湿疫为主,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寒湿疫,寒湿在病性上都属于阴,阴病伤阳,因此,伤阳的表现在总体病程中都有出现。这次得病的重型患者大部分都是老年人,老年人实际上就是以阳虚为主,这也进一步说明这个病是以伤阳为主线的。所以治法上一个是针对寒,一个是针对湿,再一个就是针对伤阳。所以辛温解表,芳香祛湿、温阳就作为主体的治疗原则。

根据治疗原则,就拟定了一个清肺排毒汤。清肺排毒汤是《伤寒杂病论》几个经典方的组合,在网上可以看到,它实际上包括了麻杏石甘汤、射干麻黄汤、小柴胡汤和五苓散四个主要方剂。麻黄汤针对风寒闭表的表现。因为寒性收引,必然是闭表,要把这个病邪引出体外,就得把表先打开,用麻黄开表;此外,麻黄还有宣肺的功能。针对湿邪,先选用的是五苓散。五苓散实际上利小便。小便是水,湿也是水,因此,利小便就是祛湿。此外,苓、桂、术、甘有具有健脾的功效可以防止辛温的麻黄、桂枝发汗太过。另外,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经常表现为胸闷、憋气、咳喘等症状,因此用射干麻黄汤。射干具有泄肺降逆,利咽散结的功效。我们说整个疾病有伤阳的表现,加细辛,实际上也有一定的温阳的作用。此外,麻黄、杏仁,射干、麦冬组成为两组对药,通过一升一降来进一步恢复肺气的宣发肃降的功能。最后用小柴胡汤,小柴胡汤为少阳病的主要方剂,针对病邪半表半里的一个状态,即可以防止病邪入里,又可以调和脾胃,固护消化功能;加藿香芳香化湿,进一步加强祛湿的作用;加石膏,治疗外邪气入里化热。
1月27号,国家中央管理局启动了防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有效方剂筛选成专项,在我国的四个省山西、湖北、黑龙江、陕西开展了清肺排毒汤的疗效观察,据统计,治疗病例214例,三天一个疗程,总有效率达到90%,60%以上的患者症状改善都非常明显。

以上是我对这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诊疗的一个大体认识,当然有很多不足之处。这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实际上给我们人类敲响了一个警钟:不要轻易的去“招惹”我们并不熟悉的生物。我们人类只有区区数百万年,而病毒、细菌实际上更为原始。所以我们人类一定要有一颗敬畏之心,要敬畏大自然,敬畏所有的生命,敬畏这个自然界的一切有生命的物种。这也是中医学给我们的一个智慧,中医学里头有一句话叫“融融合合,与万物沉浮于生命之门”。

另外,那么网上也有好多人在争论中医和西医到底哪一个更有效,我觉得这个实际上不用去争论,我觉得张伯礼院士有一句说得非常好“不要过多去争论西医和中医的熟优熟劣,我们中国老百姓有两套医学体系来保证我们的健康,这不是更好。这是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荣幸。”

因为我没有去这个武汉进行一线诊疗工作,我所说的这些内容实际上借鉴了网上的一些文章,进行梳理以后的结果,因此也有很多不足之处。最后我跟大家说一下就是去一线工作的医务工作人员实际上真的是非常辛苦。医务工作者为了节省用具,经常要穿一个防护服要8个小时。在这8个小时之内不能上厕所,不能喝水,不能吃饭,真的是非常的辛苦啊!所以在这我也向前往一线工作的每一位医务工人员表示崇高的敬意,谢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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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婧 王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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